父亲的宝贝家什土烟杆

　　土烟杆是父亲至爱的宝贝家什。

　　屈指算来，父亲抽烟少说也有四五十年了，在这几十年里，父亲就没离开过土烟杆。早年，记得父亲有次因一时找不到土烟杆而急得两眼发红、满屋子乱转，对此我十分纳闷，问父亲为什么不直接用嘴吸。父亲说：“用烟杆抽，易燃，烧得干净，并且不会灼伤嘴皮。”原来，土烟杆里还有学问呢！

　　说父亲的烟杆土，是因为它是父亲自己加工制作的，没有市售的那么精巧。但土烟杆十分耐用，在父亲抽烟的几十年里，父亲换过的烟杆也就那么几支。

　　很多年前，老家旁边有一块边角菜地，因不便栽种，父亲便植上了一片金竹。金竹是制作烟杆的最好材料。有一年，家里种的烟叶大丰收了，父亲便想做一根新烟杆犒劳犒劳自己。他在繁茂的金竹林里左挑右选了半天，才相中了一棵，挖回来放在院里，小心翼翼地刨去根须。

　　在一个艳阳高照的秋日，父亲把自己制作烟杆用的刀子、锯、铁丝一一摆出来，再在院子里生上一盆炭火，“土作坊”便初具规模了。

　　金竹的根部比杆要粗大些，是用来做烟嘴的。制作烟嘴很不容易，父亲先用砂刀将根部削得像牛角一样规整，然后将烧得通红的铁丝点在烟嘴位置上，手要稍稍回旋着用力。这时，竹杆头部会蓦然腾起缕缕青烟。这个步骤的操作往往要反复好多次，才能在烟嘴位置上钻出个铁丝般粗的小黑坑。要拓展烟嘴的内径，则要用小尖刀在这个小黑坑里再削钻捣腾半天。待光滑后再找一截同口径的薄铜管置于其中，加固里外边沿。
 
　　接下来便是疏通烟杆管茎的内孔了。这一步也是非常讲究手法的，孔要钻直，还得准确地连接到烟嘴内空的底部，这样的烟杆抽起烟来才顺畅。钻孔的时候，铁丝往往会烧得既红又长，蹲在旁边看稀奇的小孩子们这时准会遭到呵斥：闪开，小心烫着！

　　最后，父亲还要在烟嘴的底部斜钻一小孔，一为增强燃吸性，二为渗漏烟焦油。这样，土烟杆便几近告成了。父亲有时还要打扮打扮它，或将烟杆的头上装一些金属饰物，或吊一个“烟荷包”在烟杆上。这时的父亲，就像个待出阁的姑娘为自己置办嫁妆一样。

　　父亲现在手中的土烟杆已经很多年啦。去年国庆节父亲来城里居住，我问父亲需带些什么？父亲说：家里有的你们那里都有了，就把我屋里那支土烟杆带上吧。